有些话想说给大家听,说给参加这次福建省赛的辩手们 每一次的辩论赛后,难免会有辩手怅然失落,或者掷下激愤之辞,甚至大开粗口,以示对比赛评判的不满——我个人觉得,这些年轻辩手们不仅需要得到谅解,还需要得到同情,特别是在福建省比赛的年轻辩手们,理所应当地更需要同情。 有资格说这些话给大家听,是因为我跨了四年,经历了三届省赛和三届的海峡赛,当过辩手,也当过教练,赢过,也输过,甚至也指着省赛组委会主席的鼻子骂过,发誓下次福建中医学院决不参加省赛。 最后,还是又一次地参加了,每一次遇到当时被我骂过的柯少愚副主席,我们总像是很有默契似的点头微笑致意。 是的,福建省科协主办的比赛,根本就从来没有公正过。辩论赛最佳的评判方式是一场胜方进入下一轮,而不是通过横向打分,取积分高的队伍进入下一轮,理由很简单:因为一支队伍的表现很大程度取决于对手的实力。 横向打分制的福建省赛和海峡赛,从来就有三大定律:共存亡定律、名校定律、首场吃亏定律。 共存亡定律:一场比赛的两方对手,不是像胜负制那样你死我活,很大程度上是要么两队一同进入下一轮,要么两队一起被淘汰。所以在国辩和全辩中,抽到强队是运衰,但是在福建省赛和海峡赛中,抽到厦大或者世新这样的强队是天大的运气,意味着进入下一轮的概率大大增加。 名校定律:在两所学校的队伍表现相同时,评委会多给名校10~20分。省内的一位教练说,如果要公平的话,比赛前最好把两只队伍的校名遮起来。 首场吃亏定律:初赛和复赛第一场,特别是初赛第一场的双方会因为评委还未形成统一的打分标准而成为牺牲品,而第二场就比较合算。这个比较一下去年台湾东吴大学在亚太赛和海峡赛的成绩就知道了,第三届海峡赛范凯云领军的东吴初赛第一场,得分在台湾各队中垫底。 公平吗?当然不公平。 福建省赛请的评委,为了避嫌不能从各高校请,只能从文联、党校、机关等地方请,在这被称为“文化的沙漠”的福建,你会觉得这些来自社会的评委水平高吗?特别是听完点评以后? 横向打分制、一天四到六场相同辩题的比赛,即使评委水平高,也逼得评委喜欢表演性的风格,好的立论,有人认真听吗? 去年第五届福建省赛,获悉李琦老师前来担任评委,我对队友说,即使被判输,我们也没什么遗憾了…… 而没有几个人了解辩论赛的福建科协,每次组织和规则上都会有不少漏洞,其中会不会有阴暗的角落?有谁能够清楚?我亲身经历的难以忘怀的怪事,会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出现? 不公平怎么办?骂组委会吗?组委会会说,资金有限,省赛和海峡赛的队伍有些是远道而来,比赛要集中在两三天内比完,不用同样一个辩题横向打分,还能怎么办?省赛是选拔福建两支最强队伍,如果两支队伍初赛相遇,马上淘汰一支,合理吗?…… 那么评委太差怎么办?炒他们鱿鱼?比赛有黑幕怎么办?上法院告他们? 事实上,除了一些老辩手,比如潘榕,能够对科协有一些影响力,我们大家到现在为止是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的,我们能做的只有一个选择:下次参赛,或者是不参赛。 事实上,一些参加过的学校已经选择了不参赛。福建省赛的全盛期总共十六支队伍参加,而现在只剩九支,但是只要海峡赛继续办下去,福建省赛就不会办不下去,总会有福建的学校想要参加海峡赛,总会有辩手怀着梦想,踏上行程,你不参加,别人也会参加,事实就是这样。 参赛的队伍中,有些是不了解福建省赛特点,辩手们付出了大量的时间、精力、感情,甚至耽误了学业,我在参加第三届省赛的时候,我的同学们对我说,我们是小学校,无论你怎么努力,你绝对不可能打败师大、福大、厦大这些综合性大学,我当时不愿意相信,直到最后看到我们的成绩。同样,参赛的队伍中,也有了解福建省赛的特点的,但又抱有希望,比如参赛好几年的福建工程学院队,几位辩手都是我的朋友,在他们比赛前,我不敢跟他们说:“你们要抱着平常心。”,在比赛后,我也不敢跟他们说:“其实这结果我预料到了。”因为我怕他们责怪我,有些事情,还真的还是需要自己去体会。 要用理想改变现实,我们还缺乏力量,还需要耐心等待自己成长。 去年的省赛后,中医学院得到很多外校同学的支持,那是因为一支非种子队,一个小学校,加上那么一点点运气,居然偶尔也能展现与综合性大学同等级别的实力,撞入四强。但是其实当时我们都抱着一颗明镜止水的平常心,是胜是败,是公正还是黑暗都愿意接受的平常心。今年我从辩手成了教练,队员们同样抱着平常心去,运气也不错,与厦大辩得也快乐,只是赛后看到福大在悲剧性的一幕后以决赛弃权来抗争,听到沿途另一所大学辩手粗俗的咒骂,甚至连第二次获得海峡赛入场券的福建师大的老辩手都对我说,已经厌倦了辩论了,原来还想追求高境界,现在觉得其实能表演、会做秀就够了——这时候我们原本快乐的心情也冲淡了许多,不过也有政法学院心态似乎还平和,而连续两次初赛被淘汰的三明学院,四辩郑卓皇甜美的微笑照样动人,我总是愿意相信,中医学院不会是这次比赛中唯一一支单纯来享受辩论乐趣的队伍。 心态,比胜利要难。 易地而处,我也能理解福大现在辩手的心情,要他们一下从情绪中脱离出来绝对不可能,甚至别人的劝慰都可能伤害他们。昨晚潘榕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说,其实再去交涉也无法改变什么,能选择的只是你下次参加还是不参加比赛,如果觉得辩论付出太多,收获太少,下次不参加了,那么选择之前,不妨听我讲那么一个故事。 几分钟前,在老师家喝茶的旭东(我们的队长)用短信发来苏轼的几句词: 莫听穿林打叶声, 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 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 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 也无风雨也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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