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从队员到教练（2002年5月）
提要：在这样逃学打工的日子里，我学会了使用摄像机、编辑线和拿着话筒东问西问的种种技能，也领到了平生的第一笔工资，开始能够在经济上自食其力。这份工作是平凡的，不像已经和正在过去的学生时代那样色彩绚丽、随心所欲，但每当踩着自行车，奔忙于单位和宿舍之间的时候，我会觉得被这个陌生的城市认同，觉得被这个社会接纳，这同样会带来满足和放松。除了比赛的结果让人郁闷之外，在上海的日子的确还有许多让人快乐的理由。但是在这个波澜起伏的冬天我似乎总是有一些比赛之外的隐约担忧。有的时候我仿佛知道那是什么，有的时候又极为困惑和迷茫。但是，当我又拖着沉重的，装着那台笔记本电脑的箱子——恰好就是我来读大学时进了很多水的那个，走过师大坑坑洼洼的校道时，这种担忧一下子变得非常明确。在上海的疯狂是一种宣泄，也是一个终点。现在游戏结束了，我的大学也已经临近尾声。在宿舍里，我的同学们已经为未来的工作问题而忙碌了几个月，而我的工作还不知道在哪里。
去比赛之前，我几乎没有认真想过自己所面临的这场危机，还以为一名优秀的辨手总不至于沦落到无处可去的窘境，甚至假想在上海比赛的时候，就会有猎头公司主动来找我们洽谈工作。到现在我也没法确认这种“辩而优则仕”的观点是否正确，因为我突然发现，问题在于我自己并不是一个想象中那么优秀的人。在上海的时候遇到的那些“对方辩友”，并不像我所想象的那样除了辩论之外无牵无挂。他们经常谈起的，居然是哪里的研究生好考或者是哪个国家的签证比较好拿之类的话题。这让我突然发现了与他们之间的距离。然后我觉得，在大学里飞扬或者说挥霍了几年的青春之后，一种沉默平凡的生活似乎更适合我的未来。
当时我所面临的去向有几种，但是我好像都不太喜欢。最大也是最不用动脑筋的可能是回龙岩教育局，当一个乡下中学的中学老师。我的几个读师专的中学同学当时都已经在那些中学，每周一坐半个小时的火车去上班，每个月为了一点点补贴而开心。按照福建省当时的规定，有80％的师范生会有这样的待遇。如果当时选择了这样的方向，我现在的生活大概是这个样子的： 咖啡现在的工作很简单，就是大多数师范生都可以想象到的未来：教书。但是教书也是分得出三六九等的。像椰奶那样的幸运儿留在了省城里的重点中学，堪称是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的唐僧师徒终于修成了正果；像橙汁那样先回地区教委再到县教育局最后分到某乡镇初级中学的也为数不少，那就等于是唐三藏刚出长安齐天大圣刚闹完天宫天蓬元帅刚调戏了嫦娥卷帘大将刚砸了杯子，总而言之，苦日子才刚开始。咖啡算是个中不溜秋的，留在县城里的一中，从初二开始教课带班。老爸常常教育她，就是这样的机会也是来之不易的啦。要不是你叔叔去年终于冲上了那个乡的党委书记，现在谁来替咱们说话？谁能替咱们说话？谁肯替咱们说话？咖啡觉得老爸的话很有道理，但是即使是很有道理的话，好像也不能一说再说而让人不生厌倦。然而天底下的事情事不同而理同，在家里受不了老爸唠叨的咖啡每天也要在学生们面前唠唠叨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用旁人的眼光来看，咖啡的生活简单而平静。她早上从家里出发到学校，监督学生早读，之后是上课或者坐班备课改作业。中午在教师食堂打三毛饭两个菜一份汤。下午继续坐班，偶尔参加几个传达重要精神的会，但是仅仅是参加，基本上从不发言。晚上自然是在家里吃饭，吃完饭后看新闻看电视剧。这些事情做起来极其自然流畅，也完全不用费什么脑筋。所以咖啡经常觉得自己过着过着就消失了，谁知道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形式存在着。她可以很认真地做每一件事情，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做这件事情的理由。不管怎么说，每个月她都能因为做这些看上去很无聊的事而从学校的出纳那里领到一笔在六百到七百元之间不等的工资（因为每个月的课数不同，课程补贴也会相应变化）。工资的金额一点儿都不有趣，但对于保持生活的延续性还是非常有用。
（节选自小说《角落的城市》） 就像我在文章里说的那样，当然我也有第二种或者第三种可能，就是留在城市里或者更好的省城里教书。但是，诚恳地说，我实在是很不喜欢教中学语文。2000年在福州七中短暂的实习生涯让我深刻地体会到，我根本不适合做一个从事基础教育的人民教师。实际上，我想任何一个职业辨手都不适合做这样的教师。在现行的中小学教育体制中，基本的模式还是灌输和接受的互动。面对高考的压力，一个负责任的老师如何敢让学生去自由发挥呢？而辨手的精神是什么？就是怀疑一切，就是自成一套。当时的我认为，这样的一种思想，只在高校里才勉强可能有一些用武之地。这也是一年多以后，我重返校园的一个最主要的原因。这是后话，暂且不表。还是来谈谈我的就业问题吧。
基于不想当老师的态度，从上海回来之后，我就开始积极准备，把自己推销出去。现在大学生推销自己的手段已经多元化，自荐材料彩色精印的大有人在，还有美眉在上面附生活照艺术照性感照，相比之下我的材料就要逊“色”很多。只是用B5的复印纸印了厚厚的一本。不过，我的自我介绍还是非常受人欢迎的，有很多人都拿去改头换面一番，来作为自己的材料。 尊敬的（先生）女士：
您好！
非常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抽空阅读我的介绍材料。我相信这一份简单的介绍，尽管还难以涵盖我生活的每一方面，却已经能够引起您对眼前这个年轻人足够的重视。如果您所领导的部门目前正需要一个文笔见长、思维活跃、有良好的组织能力和创造性的朝气蓬勃的年轻人，那么我真诚地希望您能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我将以进取的精神面貌和努力的工作态度来回馈您的信任。
我首先想向您介绍的是我的文字能力......
在锻炼文字能力的同时，我也积极培养自己口头表达的素质......
在生活中，我非常欣赏美国运动员格林的一句话：“无论你是狮子还是羚羊，问题的关键在于，当每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你都必须振作起来，拼命奔跑。”因此，我崇尚拼搏，坚信“我能行”......
通过在校园中的生活和学习，我积累了相当的经验，但也看到了自己身上所存在的诸多不足。为了弥补社会经历的缺乏......
尊敬的先生，相信从以上的介绍中，您已对我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我想在这里着重说明的是，虽然我只是在这里列举了几项我所擅长的内容，但我更希望您能从中感受到我对于新的事业的信心。这种信心将是我胜任您的需要的保证。
再一次感谢您的阅读，并且祝你快乐！
（节选自我的《自荐材料》） 尽管在我的自我介绍中，充斥着这些现在看起来很夸张的段落，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找工作的难度会因此而有丝毫的降低。事实上，以我的经历而言，自荐材料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发挥什么用处。我送出的第一份求职材料是交给了一家来师大招人的策划公司。据说它有清华背景，业务看上去也是无所不包。然而这样一种来历不明无依无靠又不知道靠什么方式赚钱的小企业，从本质上是不符合我的理想的，事实上我们的同学中，也几乎没有人最后会选择这类公司。所以尽管几天后它还给我打来电话，希望我去实习，但是我已经开始为一份材料的明珠暗投而默哀了。第二份求职材料则是交给了福州电视台，但是人事主管们好像也没有认真看。比如我的自荐材料里写我的作品有四五十篇，但后来考试名单的注释上写着我“发表作品十余篇”，也不知道是以什么标准确定的。
到电视台应聘的事件开始时纯粹是一个意外，当然背后也有不意外的必然。按照当时系里不成文的规定，凡是考研的学生，可以在校外自己租房。所以从上海回来之后，我就以要去考马克思主义哲学方向研究生为名，一个人离群索居在学生街深处某间只有两张床铺大小的民房里。我当然没有准备去考研究生，只不过是用这样一个对我而言很不可思议的专业，来幽自己一默而已。真正的原因是，经历了长达半年的集训、比赛和失败之后，我需要这样一个狭小的，但是毕竟是独立的空间，来缓解一些压力。
然而，工作的苦恼也无法回避。所以，我还是需要隔三差五地回到学校里去，看看又发生了什么。也正是从那时候起，我开始对大学有越来越强烈的边缘感，越来越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距离遥远，难以沟通。其时已是冬天。我常常漫无目的地在没有什么色彩的校道上穿行。天地混沌，没有什么感情的风把几个工地上的黄土吹得到处都是一片灰蒙蒙的安静。我们集训过的宿舍楼外面，用红色油漆涂着大大小小的“拆”字。几年或者几个月之后，这里将会崛起另一些建筑，看到另一些面孔，那么谁又会听到我们听过的那些流水般的琴韵，谁又会在意我们曾经的存在呢？我们的喜悦与悲伤，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这些问题，回旋在我的心头，构成一种迟钝而长久的痛。
时间快要到2001年的元旦，我的工作还是没有着落。然而某一天我无所事事地踱进宿舍的时候，却正碰上D和S两人在讨论一个方向性的大问题，忍不住凑过去听了一下。原来那天是福州电视台招聘考试报名的截至日。D想去福州电视台试一试，却不知道它的地点，所以希望S陪着一块去。S却觉得没有太大的意思，所以一直在推三阻四。我也不知道福州电视台在什么地方，但是也确实没有什么事，于是就自告奋勇，和D一起上路。
那一天报名出了很多洋相。福州电视台所在的地方，对于师大而言并不远，然而当时还比较偏僻，所以要四处打听，而知道的人又并不多。后来我们终于找到了那一座规模很大的高楼，但是又要身份证才能进去，两个人都没有带。D和一楼值班的小姐说了很多好话，她才答应用学生证来做代替。最后正式的报名也不顺利。按规定要看大学毕业证书，应届生要推荐表，然而我两样都没有。最让人尴尬的是要交三十元报名费，而我的身上只剩下了可怜的几块钱。要不是D身上恰好多带了些钱，大概我只能当场和福州台说“沙扬那拉”了。
关于找工作的这些回忆，至今还让人有苦笑不得的感觉。然而，正是在这种种的不适应和无可奈何中，漫长的学生时代渐行渐远。随后，在旧历的腊月里，我先后通过了福州电视台相对英语四级而言并不太难的面试和笔试。2001年2月，当我过完寒假回到福州的时候，身份已经变成了福州电视台新闻中心的见习记者。那时考研的成绩还没有出来，我的舍友们大多还在读研或者工作的理想中云山雾罩。我算是又一次后发制人，化险为夷。 福州电视台的工作并不是面向在校生的，所以要求立刻报到。然而我在大学里的最后一个学期还没有结束。按照传统体制设置的大学课程，在大四下仍然有多门的选修课。从理论上来说，我当然不可能有分身术，在采访的同时还去听课。好在新学期的第一个月就是放假写论文，我自然选了自己最熟悉的题目，只用两个晚上的时间，写完了所谓代表我大学四年科研水平的毕业论文——以批评和调侃的语言构成的《钱锺书散文三论》。 钱锺书先生据说是学者，而不愿意做一个文人。其原因，是在钱先生看来：
“在事实上，文人一个名词的应用，只限于诗歌、散文、小说、戏曲之类的作者，古人所谓 '词章家'、 '无用文人'、 '一为文人, 便无足观。”
按钱先生的说法，他的小说散文都是游戏之作，认不得真，因此自己用得上 "学者"这种重量级的名词，叫人听见便生敬意。但是我们却不便完全认同这一点。因为即使撇开使作者成名的《围城》不提，就算是在《宋诗选注》这样学术性很强的传世之作里，钱先生的批语中仍然抑制不住地露出文人的蛛丝马迹来。比如他说坏的诗不能进入到选本来，因为选者没有法力让木乃伊活转来。像这样的戏谑之笔，在传统学者的集子里，即使拿放大镜细细审看，也未必能发现到存在的痕迹。
退一步来讲，即使我们同意了钱先生的身份，也不见得就赞同他端着学者一本正经的架子来作散文。《谈艺录》和《管锥编》本是学术论集，理想读者乃是中西学融会贯通的圣贤，一般人读不通也不打紧。但《写在人生边上》却应该是七仙女下凡，专写给我们这些混混沌沌、未知人生真意的董永看的。殊不知仙女下了凡依然有仙女的妙曼高深，文字还是艰涩得叫芸芸众生们收了这非份之想。未必真如作者所言，是“老老实实. 痛痛快快的一偏之见。"...... ......过往的钱锺书研究者通常注意到了他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生，却忽略了其丰富中的单薄、不平中的闲适。钱先生之为知识分子，是所谓中国传统思路上的读书人：基础扎实、涉猎广泛、严谨有序。但他的视野是被限制了的，他的所思所想不能超越那一个知识分子的狭小天地。而在时代背景上，在四十年代那一种极特殊的社会环境中，如果不主动投身于潮流之中，则必然形成自我的封闭和消遣。钱先生的散文，之所以缺少实质性的内容，原因正在于脱离了生活实际。作家湊和他人的言论成文，内里毕竟不够生动鲜活。这就使钱先生的散文，始终局促于前人思想的游戏...... ......从中我们就发现，钱先生的确常有独到的、触类旁通的发现，也有灵光一闪的绝好幽默，但这似乎总是适合笔记的短章，而非几百文以上的论述。在短小的篇幅里，钱先生的文笔可以竭尽小巧玲珑的轻身功夫，让人叹为观止。但一放到稍大的空间里，它就显得无所表现。如同鲁迅先生在《小品文的没落》中所说过的，微雕的象牙板，固然有他的价值，但若是挂到长城边上去，便根本无法与那种雄伟的气势相抗衡了。钱先生的十九篇散文，虽然内容遍及衣食住行，不可谓不广泛，但其风格终究是局限在了一个“小”的范围里，以钱先生的功底和才识而论，这算不上一个上好的结果...... ......由此我们完成了对钱锺书散文的“三论”——内容论、形式论和风格论。实际上，这更多的是对钱先生的批评而非赞扬。有人或者以为这是一种偏见。那么，我们正可以引用到钱先生散文的一段来作回答：
“偏见可以说是思想的放假。它是没有思想的人的家常日用，而是有思想的人的星期日娱乐。假如我们不能怀挟偏见，随时随地必须得客观公平、正经严肃，那就象造屋只是客厅，没有卧室，又好比在浴室里照镜子还得做出摄影机头前的姿态。-----世界太广漠了，我们圆睁两眼，平视正视，视野还是偏狭得可怜。狗注视着肉骨头时，何尝顾到旁边还有狗呢？至于通常所谓偏见，只好比打靶的瞄准，用一只眼来看。"
以此说法而言，“偏见”中毕竟也还包含有部分的真理。其实我们也不能够忽视钱先生散文取得的那一些成绩，但是，因为对其学识的仰慕，而无保留地对其散文给予褒奖, 则不仅是研究者的偏私，更是对读者的愚弄。所以我们力图用客观的态度来提出对于钱先生散文的批评。在这一点上，既使是钱先生本人, 也是赞同的:
“真的，文明人类干跟野蛮兽类的区别，就在于人类有一个超自我（Trans-subjective）的观点，因此，他能够把是非真伪跟一己的利害分开，把善恶好丑跟一己的爱情分开。他并不和日常生活粘合得难分难解，而尽量企图跳出自己的凡躯俗骨来批判自已。”
除掉对“超自我”后面那一个英文字的不以为然之外，钱先生的这段话可谓“于我心有戚戚焉”。
（节选自论文《钱锺书散文三论》） 钱锺书其实是我大学时很喜欢的作家，现在也是。在大一的时候，班上举行《我读一本书》活动，每周晚点名时安排两个人上去讲自己看一本书的感受。别人通常讲五六分钟，我则找了一个月资料，写了一万两千字的钱锺书述评，念一遍需要四十分钟,口干得差点渴死在讲台上。这种对钱锺书的热爱源自他那种知识分子特有的冷静气质和批判态度，而又反过来影响了我的人生观。所以，即使在批评钱锺书的时候，我其实仍然是在模仿这个孤独的思考者。然而我的指导老师却很不喜欢我这篇文章的风格。
我在大学里遇到了很多让我尊重的老师。就本科生的标准而言，我自认为不是一个好学生。不仅仅懒得完成课上布置的任务，写起论文来见解有时候也很偏颇。然而他们还是尽力给我一些自由发挥的空间，而没有一棍子将我打死。不管是在期末考试的成绩或者是后来毕业时的工作问题上，这些老师们都帮了我很大的忙。就像这篇毕业论文。尽管指导老师对第一句话就很不满意——他说：“钱锺书当然是一个学者，大家公认的。”——但还是没有强人所难地让我进行什么修改，还给我一个良＋的分数。其实这对我而言是最好的。因为如果是优的话，就有可能要被抽去答辩，而需要占用更多的时间。
写论文的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在3月份的晚点上，辅导员强调大家要回来安心上课，否则严惩不怠。而我实在是没有可能放下已经开始的工作，再回到校园里来。两害相权取其轻，虽然有被抓住的危险，也只能一翘了之。上大学以后，我翘课的数量不断增长，大一，翘三分之一的课；大二，翘二分之一的课；大三，翘三分之二的课；大四则是上下学期各上了一节课。总的说来，我其实只上了一半的大学，学校或许应该退给我一部分学费。
在这样逃学打工的日子里，我学会了使用摄像机、编辑线和拿着话筒东问西问的种种技能，也领到了平生的第一笔工资，开始能够在经济上自食其力。这份工作是平凡的，不像已经和正在过去的学生时代那样色彩绚丽、随心所欲，但每当踩着自行车，奔忙于单位和宿舍之间的时候，我会觉得被这个陌生的城市认同，觉得被这个社会接纳，这同样会带来满足和放松。我不再被允许有出头露面，引起别人注意的冲动，因为我的岗位是记录别人的故事，传播别人的想法。
但是，这样的角色毕竟也有重叠的时候，比如在那年4月的榕城高校学生记者节上。我既得到了参加其中演讲比赛的邀请，也有拍摄比赛的任务。那一天有三个可供选择的题目范围，我是唯一选择网络方面内容的选手。一等奖可以得到一台mp3，但我最后没有拿到第一名。我想除了演讲技巧的问题之外，也可能因为这并不是一篇正规的演讲稿。然而，对于喜欢自说自话的我来说，只要它表达的是独特的、原创的观点，所谓“我手写我口”，也就是了。这件事情真正有趣的地方，在领完奖之后，师大宣传部还请来参加活动的记者们吃了一顿饭。我也忝列其中，不胜荣光。 网络文学的公元0年 对于这场席卷全球的互联网革命，我们其实还所知甚少。至今我们还不能从图书馆里林林总总的书籍里，勾勒出网络时代发生的全貌。做第一本历史的人必定是敏锐而勇敢的，但同时他也需要有足够的幸运站在事件的开始。而今天对于网络文学的研究者来说，似乎正是这样一个激动人心的起点。
我之所以把2000年称为网络文学的公元0年，是因为《悟空传》在这一年的发表。从1998年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到2000年的《悟空传》，我们目睹了一场从“文学的网络”到“网络的文学”的重大转变。在《第一次亲密接触》发表之前，网络上尽管也有文学作品的一席之地，但要么是电子阅览室式的经典文库，要么便是与中学生水平相当的习作汇编。准意义上的网络文学是从痞子蔡与轻舞飞扬之间那一个很平常的爱情故事开始的。29岁的理科生蔡智恒之所以能够在不经意间造成一个文学新时代的发生，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大的文学潜质，而是因为他第一次在华文文学里，充分展示了网络的生存状态。但这种简单层面上的展示显然还不足以突破传统文学的束缚，我们只能称之为“文学的网络”。因为尽管作者非常努力地将小说的主体设定在网络的空间内，但在痞子蔡丰富的内心世界和轻舞飞扬消逝的生命背后，我们依然可以毫不费劲地读出传统文学一贯的叙事模式。
然而，这种传统模式在《悟空传》里却遭遇了根本性的颠覆。众所周知，爱情与死亡被称为文学永恒的主题，在传统的叙事结构里，死亡都被表现为最后的裁判者。它不但终结了生命和爱情，也终结了故事本身。从《爱情故事》到《第一次亲密接触》，包括表现为电影形式的《泰坦尼克号》或者《卧虎藏龙》，概莫例外。而《悟空传》却一改常规，它从《西游记》里继承的，不仅是人物和情节，更是一种对抗死亡的方式，即佛家的转世轮回思想。当然，在《悟空传》里，这种思想被现代化成了一种更富于进取性的精神力量。
孙悟空在反抗天庭的战斗中死去后，作者这样写道：
“纷纷落叶飘向大地，白雪下种子沉睡，一朵花开了又迅速枯萎。在流转的光的阴影中，星图不断变幻，海水中矗起高山，草木几百代的荣枯，总有一片片迎风挺立，酷似他们的祖先。
怎能忘了西游？
死亡，只是开始。”
在《悟空传》里，死亡变成了生命的短暂休息，主人公们可能被现实世界的权力所束缚甚至消灭，但他们终究会以新生命的形式卷土重来，这不同反响之处正体现出网络生存的实质。如同尼葛洛庞帝所告诉我们的：
“网络空间是由比特构成的，比特与原子遵循着完全不同的法则，比特没有重量。”
那么因此我们发现，与我们习惯的现实世界相反，数字化的网络生存乃是一种根本没有重量的信息交换。传统社会的种种束缚，在网络空间里被极端的自由自在所取代，整个世界都在欢呼新规则的到来。以这样的背景来看，我们就非常容易理解玄奘在书中的经典宣言：
“我要这天，再遮不了我眼。
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
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
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在小说里，这段话让西天无极世界的主宰如来睁眼惊呼。而在网络文学的发展史上，这正是一个划时代的开头。网络文学在两年的时间里就完成了重构故事模式的重任，我们有理由对它的未来充满信心。
依然引一段《悟空传》里的经典作为结尾：
“天地间仿佛突然充满了各种声音，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说话。细一听，却又什么也没有。
一次伟大的远行，就此开始。“
（2001年4月 获榕城高校记者节演讲比赛第二名） 在这场演讲的2个月后，工作的忙忙碌碌里，我真正告别了大学校园。这不是一场生离死别，因为我还和它共同生活在一座城市。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还保留着到学生街或者文科楼随便走走的习惯，直到那里不再有熟悉的人。然而，这种渐渐远离的感觉，在夜里一样会让人惆怅，在梦里一样会让痛苦。
毕业的时刻有什么感觉？在学校和社会的临界点上，是留恋还是憧憬？在和《难忘岁月》、《南方的天空》共同组成我的“大学三部曲”的《沉默的夏季》里，我给自己留下了这样的心灵记录： 2001年4月，一只脚已经跨出大学校园。在电视台的电脑上通宵完成了这最末的一篇。当夜蚊子大作。5月，这篇文章发表在《读书与评介》上，有可能是我在大学阶段发表的最后一篇文字。 沉默的夏季
再一次穿过那条长长的、阴暗的楼道，火热的阳光就在我的眼前迎风招展。燃烧的空气包围住我，饭罐与汤勺的亲密接触在赤裸裸地向空空如也的肠胃挑衅。有一群不知名的小鸟在灰色的墙壁和阴影间涩涩地飞着，除了蝉鸣，夏天寂静无声。
无声中还是看见十七号楼前的树叶在简简单单地活着，吸进二氧化碳呼出可爱的氧气。树下有车，车上乃是佳人。 班尼路说他认识那辆车。“本田雅阁。”他的近乎虔诚的表情配合颤抖的声音，让人禁不住有了一种滑稽的感觉。班尼路热爱名牌的故事在过去的四年中一再成为宿舍里脍炙人口的经典，他的拿手好戏是用其惯唱空城计的钱包成功地将名牌武装到牙齿。从大一开始，班尼路就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我们穿着方面的品牌指导。对他我们与其说是无可奈何，倒不如说是爱恨交加。
但是在追求名牌方面所向披靡的成功经验好像并不能放之四海而皆准，班尼路大学里的爱情史就像中国队七次冲击世界杯之旅一般血泪斑斑。然而这些仅仅史我们私下的结论。如果班尼路在晚年有一天心血来潮而写出他的回忆录，你就会有幸得知他在大学阶段的形只影单乃是一种个性的解放和张扬，而爱情对于一个志向远大的人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点缀，“非不能也，实不为也。”在这一点上，班尼路就和《伊索寓言》里的狐狸一般狡猾得极其可爱。比方说，如果他真的达到了这样一种境界，又何必冲着“本田雅阁”上的海飞丝行上半个钟头的注目礼呢？ 在许多个瞬间之前，海飞丝曾经是我的夏季的主题。“曾经”是一个含义广泛的词，在我的理解中，它兼有悔恨和自得这两种成分。相比较而言，我总是缺少曾子“吾日三省吾身”的自我批评精神，就象众多美眉所指责的那样：没心没肺。但是我却很难忘记那样一个夏季，有着一些简单的平静的梦想的夏季。我知道我已经远离了这样的日子。虽然阳光还可以象往常那样明媚，但是我们永远无法回到那一个平平淡淡的开始了。
海飞丝是一个过去，主题也是一个过去。我们的故事象不曾发生般的透明。当情人们在《MY HEARD WILL GO ON》的音乐中哭泣的时候，谁能够告诉我，他们是在为可以爱而快乐，还是在为不能爱而伤悲？于是我们想问自己：毕业可以是一个过程，也可以是一个结果，那么，它为什么不能是一个开头呢？ 在夏季又一次到来的时候，我们被不自觉的心情压迫这声音。但是有一首歌仍然在流浪的灯光下轻轻地呼吸： 楼下的男生楼上的女生楼里的难舍难分
春花里秋月里宿舍里那叹不完的情歌声
老生们走了新生们来了窗前的花又开了
浪漫的开头伤心的最后那故事会一样吗 赢了的篮球输了的足球复杂的一点感受
山脚下路灯下大四下那数不完的分手理由
上课是对的逃学是错的其实是不一定的
哭也哭过了笑也笑过了你还梦过些什么 满天里飘着雨飘着雨飘着雨
墙壁上刻着两个人承诺的也许
黄昏里你来过轻敲过我的门
门外是你门里是我忧伤的眼神
楼下的男生楼上的女生楼里的难舍难分
春花里秋月里宿舍里那叹不完的情歌声
老生们走了新生们来了窗前的花又开了
浪漫的开头伤心的最后那故事是一样的
关着的铁门笑着的伤痕水房里唱歌的人
九月里六月里落寞里那攒不完的八十分
忘却是假的等待是真的爱情是最需要的
走也走过了路也路过了你还错过些什么 满天里飘着雨飘着雨飘着雨
墙壁上刻着两个人承诺的也许
黄昏里你走过楼道的声音
在回忆里是如此的美丽和温馨 （发表于福建师范大学图书馆刊物《读书与评介》2001年5月号） 离开校园的时刻对我来说就是这样。象很多次发生的情节一样，在那之前我无比地希望告别，在那之后则无比地希望重逢。钱锺书把这种感觉称为“围城”，我当然没办法找出一个这么经典的比方来。但是，从最生活化的角度出发，我们又何妨举出快速面的例子来描述一番呢？——在开始吃之前，我们是多么希望来上那么一口啊；而在吃完之后，我们又是多么憎恨这种金玉其外的面条啊。——在学校的时候，每到九点半左右，总会有人敲着饭罐，从门前走过，到楼下的小卖部里去来一包从六毛到一块七不等的快速面，再配上火腿肠、鸡蛋、大白菜或者什么都不配地把它煮成一碗香气令人发疯的欲望之面，一路小跑地端回来，好像生怕被人中途截杀。而这时，宿舍里饥肠辘辘的人们之间必然爆发一场关于吃还是不吃快速面的激烈辩论。刚开始的时候，不吃的理由通常有：
最无可救药的理由：没钱了。
最恐怖的理由：快速面里含有防腐剂，吃多了会变成木乃伊。
最痛苦的理由：晚饭吃坏了，现在肚子痛，谁敢吃我跟谁急。
最臭屁的理由：吃快速面容易上火，会长豆豆。
最浪漫的理由：今天遇到的那个女生说不定会打电话来，我不能因为煮面而错过了终身的幸福。
最敬业的理由：论文还没写完，老子没空吃面。
等等之类。
但是，最终这些理由似乎都很难抗拒那一缕香气的诱惑。我们总会以十倍百倍于考试的智慧，研究出破解这些困难的方法。如果你是我们大学时代的朋友，在十点的时候有来过敝宿舍里作客，那么一定会看到，宿舍里这时几乎是人手一碗快速面在那里稀里哗啦。之所以是几乎，是因为有的人没有钱买一碗面，只好用换工的方式，向另一个人申请说：
“我去帮你跑腿买面好不好？”
这样的申请看上去只是一句话，实际上有非常丰富的内涵。首先，你必须选准对象，跟你关系不好的人不行，胃口太好的人不行，太勤快的人不行，太小气的人不行，最近同样没钱的人更不行。这样一来，选择的面岂非太窄，合作伙伴又从何而来呢？而据我的经验，一般在这个时候最容易说服的对象，是在上铺的，已经钻进被窝里的同志。
如果你的对象选对了，那么恭喜你，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通常这个时候对方会研究性地看过来：
“那么，你的条件是？”
这时，甲乙双方可以正式开始谈判了：
“你加两个蛋，分给我一个。”
一个蛋是七毛钱，乙的要求显然有些过分。但甲好脾气地说：
“就煮一个罢。蛋黄给你好了。“
乙反对说：
“我喜欢吃蛋白的。”
“那就我吃蛋黄好了，火腿肠呢？”
既然甲这样通情达理，乙也就没有不让步的道理。
“都归你，我晚上不吃荤。”
“好，那就煮两包‘宏发’吧。”
“不如煮康师傅，最近有抽奖的。”
“康师傅要1块7，我还想留点钱买洗衣粉呢！”
“不要紧，刚才我看到那边还有一包刚开的洗衣粉，可以先用一点。我已经倒了一点到衣服桶里去了。”
这时候，另一个刚洗完碗回来的人尖叫起来：
“是谁偷了我的半包奶粉？”......
现在我只能在自己的文字世界中，再来重温这些四年中我们最熟悉不过的场景了。其实如今在福州的几个同学也还是经常在一起吃饭的，而且随着大家都出来工作，饭馆的档次也逐步提高，昔日我们为了省钱而点上四五盘炒田螺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但是，我们真的比那时更快乐吗？这也许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离开了学校，当然也就不再有辩论赛的机会。但是这对我而言已经不再重要了。多年的辨手生涯，已经从内心深处改变了我的思维方式。这就像骑单车的本领一样，是无论走到哪里，也不可能被忘记的。 在离开学校差不多一年之后，2002年的春天来了。就在这段时间里，我逐渐陷入了一种迷茫的状态之中。电视新闻是一种极其需要好奇心的工作，然而由于栏目定位的限制，我的主要工作是报道各种各样的会议和活动。这些新闻的内容比较简单，而形式上也不允许有什么变化。对于渴望创新的我来说，简单重复的工作的确非常痛苦。
但是工作毕竟带来稳定的收入，它让我们的生活变得丰富。比如在这一年的三月份，我就用积攒下来的工资，买了自己的第一台电脑。总共花了3000多块钱，是看着大利嘉电子城的人在那里组装起来的。以前在辩论队的时候，我们也租过电脑，一个月三百块钱的样子。做辩论需要整理很多资料，稿件也需要反复修改，所以电脑还是很有用的。租来的电脑很好用，但是总有要还掉的时候，它被搬走的感觉让我特别难受，好像是心里被挖掉了什么东西。这不过是从另一个侧面，证明我是个恋旧的人罢了。
工作以后买电脑，当然不是为了辩论。但也许是一个巧合，买了电脑以后的几天，我就接到了一个邀请，去当一支辩论队的教练。我的某位同学在省农行的一家支行工作，她们行里正要举行一次规模颇大的青年干部辩论赛。然而，在没有参加过比赛的人看来，辩论这种东西，还是颇为神秘的。她于是提议让我去指点一下。
以我半吊子的辩论水平，本来未必敢承担带队这样的重任。但是我想这不过是业余性质的比赛，也就不妨去试一试身手。后来我才知道我的很多老师也在关注这次比赛。校辩论队里的两位指导就各自带了一支队。到了比赛的时候，很多评委也都是我熟悉的师大教授。其实这并不是偶然的，因为这座城市里做辩论的人也不太多，或者说，根本就没几个人。
我的队员开始是4个，三女一男。后来又增加了1个。除了我的同学之外，年龄都比我大上四五岁的样子。银行系统这些年效益都不错，所以吸引的人员也都有不错的学校背景，然而教她们辩论，从技术上而言仍然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那段时间，我们常常在一天的工作之后，再聚集到农行二楼的办公室里，开始研究如何击败想象中的对手。训练的过程是枯燥的，我要求队员们从朗诵别人的辩词开始，寻找做辨手的感觉。而她们则全然不理解这样做有什么意义。然后我们开始讨论我们将会遇到的第一个命题，所谓“事业与家庭可以兼顾”。这是一个别人拿来辩过的话题，也还比较有趣。我于是开始搜集有关资料，写逻辑分析，甚至写辩论稿的初稿，拿来给大家讨论。
在大多数情况下，晚上的讨论要持续到10点钟左右。然后队员们回家休息，而我则必须在电脑前忙到后半夜两三点钟。因为第二天还要上班，而上完班后，修改后的材料就要交到队员的手上。这样连轴转的后果，是让我白天极其困倦，常常在采访的车上或者是会议的后排迷迷糊糊地睡着；而晚上则神清气足，可以在练习赛中先扮演反方的角色，一个人抵抗所有队员的攻击，之后再给她们一一分析自己的漏洞。这种观点上的来来回回多了之后，确实有精神分裂的感觉。
这样的训练持续了一个月的时间，然后我们在某一天早上需要浩浩荡荡地开出支行，跑到总部去比赛。集合前，我穿上了去上海比赛的那一套西装，把头发也用水整理了一下，然后站在支行楼下等她们出来。结果我的队员们在我的身边走来走去，却都不理我。后来我忍不住叫了其中的一个人，她才大吃一惊地说：
“原来是你啊！”
从这个细节中可以看出我平日里的形象是多么的不上台面，但也能想到第一次上台的她们是何等紧张。果然，在比赛中，她们虽然不无精彩发挥，但也像所有的菜鸟辨手一样，犯了所有可能犯的错误。在观众席观察的我看得目瞪口呆，全身都是冷汗。
比赛的结果是我们输了，输得不是很惨，但毕竟是输掉了。我以为一切就此结束，想不到因为参赛队伍不足的原因，评委们商量说，还可以从输掉的队伍中，选出分数比较高的两支队伍来加入下一轮。我们又被幸运地抽中了。不过考虑到后来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幸运。
第二轮比赛的辩题就很专业，是： 农行当前最重要的战略目标应是扩大市场占有率，增强长期生存与竞争能力（正方）
农行当前最重要的战略目标应是提高经营效益，追求目前利润的最大化（反方） 我不敢肯定这是不是有史以来最长的中文辩题，但念起来确实有点拗口。不过我倒是赞成这样的辩论方向，大家来辩一些和自己的生活更有关系的事情，而不是像我们的上海之行一样，为根本不了解的西部而大打出手。第二轮的比赛规则里说，教练要上台陈述本方的理论框架。这好像是抄了上海赛前几年的规则。于是我精心准备了一篇理论陈述，可是临到比赛前，他们又说取消了这个规则。又被耍了一回。 正 方 理 论 框 架 （ 鼓 屏 支 行 ） 一、 基本概念
企业的战略目标：是指企业在完成自身基本的使命过程中所追求的最终结果。
战略目标与经营目标是两个概念，作为战略目标，必须同时满足七个条件：主题突出性、可行性、定量性、可分解性、时限性、激励性和稳定性。
市场占有率，也称市场份额，是指在一定的时期内企业所经营的产品在市场上销售额占同类产品总额的比例。它体现了企业的经营规模、市场占有能力、竞争能力和获利能力。
利润最大化，指的是企业在经营过程中，边际成本等于边际效益的状态，利润最大化强调的是实现利润的数额。利润最大化与利润最优化不同。利润最优化是指考虑到主客观条件的因素后，通过对资源的合理配置，实现利润的相对高额，它强调的是利润的质量。
二、 我方基本观点
管理学上认为，实施战略目标，就是解决企业内外部各种矛盾的过程。最重要的战略目标必然针对最重要的矛盾。因此我方将从三个方面证明扩大市场占有率，提高长期生存和竞争能力将解决农行当前最重要的矛盾：
第一、宏观经济环境的变革，使商业银行之间的竞争由以往单一利润层面上的争夺升级成对可持续发展能力的综合评估。第二、农行多年来的改革为我们抓住金融市场开放的有利时机，加快速度发展自己提供了坚实的组织基础。第三、面对正处于结构调整时期的市场，扩大市场占有率是当前农行保持资产活力的最重要手段。
有利于提高长期生存和竞争能力的扩大市场占有率行为，应当是通过分阶段、分区域、分类别、分层次的结构性调整的动态扩大，在合理竞争的前提下，掌握更多的市场份额。这也是为世界金融业的发展历程和经济全球化中其它国家商业银行的运作所证明了的。
三、 预计对方主要观点和我方对策
第一、对方强调利润是企业生存的根本，没有利润，农行将无法生存。对此，我方将相应地提出，我们非常赞同追求经营利润，但是追求利润不同于追求目前利润的最大化。
第二、对方认为农行目前已有足够的市场份额，经营效益尚不理想的主要原因是经营管理不善。对此，我们将指出，市场份额从来都不是一个固定不变的数值，而且在加入WTO后，别的银行都在积极争取市场，只想守住已有市场而不积极开拓的作法，绝无可能成功。
第三、对方认为面对国外的大型银行，我们无力竞争，所以只能先不开拓市场，只在内部“练功”。对此，我们将指出，农行作为中国排名第三的商业银行，具备相当的竞争实力。何况，没有一个企业会在封闭中成功，市场经济条件下做“闭门造车”的打算尤为可笑。
四、 我方主要攻击点
第一、我方将以理论与事实相结合的阐述，证明当前农行正是将扩大市场占有率，提高长期生存和竞争能力作为最重要的战略目标，才取得了今天的成绩。对方既然认为这样做是错的，那么要求对方举例说明现在的作法错在哪里。
第二、利润的最大化是企业的经营目标，经营目标只是企业的一种战术选择，而不是战略目标。战略目标必然是指向未来的，而对方说农行的战略目标是追求目前利润的最大化，是将目前与未来错误地等同起来。
第三、对方必然极力抹杀利润的最大化与最优化之间的区别，否认追求目前利润最大化的种种不量后果。对此，我方将在辩论中通过分析予以揭示。
当然，以上只是我们对于这场辩论的预计，还需要通过队员们的努力，才能为大家带来一场精彩的比赛。非常感谢您的阅读。 我们为了第二轮的比赛还是做了蛮充分的准备。一是换了一个队员——但场上还是三个女生（女干部？）——希望能增加整体的攻击力，二是专门去金融学校请了一个经济法律方面的老师，来对专业问题进行指导。支行的行长也召见了我们，鼓励说要好好准备，争取再上一层楼。一时间，队内情绪空前高涨。
然而，场上表现比对方好的我们却还是输掉了比赛，令我百思不得其解。输赢是每场比赛都有的事情，但是我真正痛苦的是，我们这样的表现还不能取胜，那么不是队员们错了，而是我的指导原则有根本的错误。比如说，对方读稿件磕磕巴巴，而我们则讲究流畅，难道这样也是错的吗？对方不回答我们的问题，而是自己说自己的，难道这样是正确的吗？我觉得肯定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几天之后，我们得到了这样一条内幕消息。据一位评委说，在第一轮比赛中，我们是反方，表现蛮特别，所以大家都记得我们是反方；到第二轮的时候，明明我们是正方，但有好几个评委都错填成了反方获胜。这样的阴差阳错，就断送了这支队伍比赛的前程。这种说法非常奇特，而且也永远无法得到证实。但我宁可相信它，因为那是几个月辛勤工作，完成这样极其专业的辩词之后，唯一可以自我安慰的理由了。
三 辩 陈 词
谢谢主席！评判、各位观众，大家好！
首先要指出对方辩友的两点不足。第一、对方对扩大市场占有率的定义理解得太不深入，总是希望给出一个所谓农行市场占有率的整体数据，但实际上这个数据根本就不存在，存款、贷款和中间业务的市场情况各有不同，怎么能眉毛胡子一把抓呢？对方辩友在这个基本问题上都发生了混淆，难怪说话的逻辑听上去有一点奇怪。第二、对方今天说来说去，说得都是眼前一些提高经营效益的好处，孰不知，正因为当前农行将战略目标放在扩大市场占有率，增强长期生存和竞争能力这一长远规划上，才为经营效益的提高等工作提供了一个稳定的平台。“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是否具有基础性的地位正是战略与战术的区别所在。
其实，作为农行的一员，我们非常理解马尾行的同仁们对于激烈市场竞争的担忧。农行能否实现最大的利润，与我们每个人的切身利益都紧密相关。但是，想实现利润的最大化，不等于就能够立刻做到这一点。昨天我们行发放了一笔贷款，今天它就能为我们带来经济效益了吗？众所周知，银行的利润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它主要是由贷款与存款之间的利差和经营中间业务的手续费构成。而由于历史的原因，农行有许多先天的不足，不但存款余额和信贷总额在国有商业银行中排名较后，更有沉重的不良资产包袱，优质客户的数量也相当不足，中间业务的比例更有待增强。如果不尽快调整资产结构，通过市场占有率的提高来加大现金流量，基本的利润又从何而来呢？
说到市场占有率的问题，大家一个共同的担心就是，强调提高市场占有率，增强长期生存和竞争的能力，会不会让我们忽视了眼前的现实需求。其实，这两者并不矛盾。熟悉银行史的人都知道创办于1905年的上海储蓄银行。这家银行在创办时只有区区八万元的实际资本，但到了1925年，它的资本竟奇迹般地增长到了200万元，成为了中国近代史上最成功的银行。在强手云集的大上海，上海储蓄银行是靠什么成功的呢？说来其实很简单，就是不一味地追逐眼前利益，而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市场的开拓上。因此它敢于承担风险，在当时就向国外学习，在国内率先开展了外汇业务的经营，并且主动到企业中去寻找贷款需求，从而拥有了一批忠实的黄金客户。“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们应当从中体会出企业的成功之道。
今天我们所讨论的是农行的战略问题，但众所周知，身为国有企业、国有银行，农行不仅仅需要追求自身的经营效益，让我们这些农行员工衣食无忧，更必须主动担负起调配资金流向、服务千家万户的社会责任，通过信贷这根纤绳，拉动国民经济扬帆奋进。今天，在我们的社会中，有许多可以有所作为的成长型企业，它们如今还不引人注目，贷款给它们可能还有比较大的风险，但未来的黄金客户正从中脱颖而出。如果我们因为眼前的经营效益不明显而退缩，舍弃这商机无限的市场，那农行的未来发展就只能是一句空话。反之，唯有不失时机地扩大市场占有的份额与质量，才能不断增强我们生存和竞争的能力，农行的明天也才能更加辉煌。
谢谢大家！ 在几年以后，再来看这些存在我电脑里的文字，我仍然无法判断，胜利到底该不该属于我们。但是这些已经不再重要了。农行举办这场辩论的目的，是选拔优秀的青年干部，而我的队员们也的确大都得到了提拔，至于总行的政策如何制定，那好像也不是我们这种级别的辩论所能够决定的。所以，辩论赛仅仅是一场游戏，任何时候都不该忘记这一点。
但是，如果仅仅是一场游戏，为什么那个平静的春天会如此让人难忘？在回忆中，我们为了一些最简单的问题争执得不亦乐乎，在练习中出现各种莫名其妙的错误。我记得最放松的时候是每次讨论结束，大家各自起身收拾桌上的东西，然后关灯关门。支行的门是电动卷帘门，我最喜欢走在最后一个，来负责关门。门的开关在里面，按下之后铁门就徐徐降下，需要赶紧低头钻过去。在这样简单的动作中，似乎也有一些乐趣。然后我们就走到了灯火辉煌的大街上，各自往不同的方向，回家。夜色浓重得像是一池墨汁，但理想的光芒，也从来不曾熄灭。 | 
楼主: 南方的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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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3-2 21:38:01
发表于 2005-3-22 15:48: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