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贴子最后由绿光光在 2004/07/28 10:43pm 第 5 次编辑]
李琦教授是在专家点评后接受我们采访的,那时比赛结果尚未公布。以下是采访的主要内容: 问:您能对最后一场比赛做一下点评吗? 答:首先我必须声明一点,我不是评委。今天我是作为一名观众,顶多是一名“业内人士”来评价这场比赛。
看了决赛,总体上,我是倾向于复旦的。为什么呢?主要是世新的解题有点偏。 一,“泛合作化”。世新把实际上不应当是合作的看成是合作。這個前天很多學校的比賽中,也普遍存在这个问题。首先,你要梳理一下,什么叫合作。我们与政府合作?不杀人,不偷盗……就是合作?这显然有些荒谬。那交易算不算合作,我认为不算合作,你要你所要的,我要我所要的。不应该算作合作。 二,忽视了合作与竞争的并列关系。比较谁多,被比较的东西,逻辑上应该是并列的。我们无法比较桌子与辩手哪个更重要,因为他们没有并列的逻辑关系。而我们可以比较,一辩,二辩,三辩在辩论中哪个更重要。而在比赛中,世新不只一次,不把竞争看成是竞争,所有竞争都是为合作,不能有合作的,就服务于合作。在这里我们说,一辩,二辩,三辩是并列的,是因为他们并不是手段和目的的关系。同样,合作与竞争也不是手段和目的关系,不然就不成并列关系。如“爱与被爱哪个更重要”的辩题,如果是爱才能被爱,爱是被爱的手段,那么,就无法比较。很多學校不止一次割裂了之間的關係,如:“所有的合作都是爲了競爭,或者競爭服務與合作”這樣的因果關係並不是我們要的並列關係,所以不可以從手段目的上來說。 而复旦并没有犯同样的错误。 问:能评价双方的风格吗? 答:世新是走立论简单化道路。简单,容易驾驭、操作。而大陆的辩论队,典型的如中山,立论比较厚实,凝重。难听点,就是很繁琐。辩手不易驾驭。没有内力的,是很难操作的。另外,从传播的角度讲,这也是不利的。不容易听明白。很多都只是观众,观众可以是凭直觉,好聽就聼,不好聼就不 聽。不需要做什么点评。而苦的是评委,评委必须找批判勝負的理由,即使不成理由,也必须提出个理由出来,所以,一场比赛下来,评委都很累,尤其是听一些立论比较厚重的辩论队的比赛。 也不是说观众错了,观众可以是在感性层面。评委却不然,也许只是细节问题,然而,必须有更多的理性。厚重的立论,逻辑关系很强,可是从听众角度,却不容易接受,传播有效性差。而世新恰恰相反,他们走的是立论简单化,为什么?他们是诉诸于个人的感官,视觉来感动你,而不是说服你。选手对语言有娴熟的驾驭能力。所以,这支队伍的特点是:1.立论简单化,甚至到了极端的地步;2.语言诉诸于感受。在知识,逻辑层面,并不能向观众揭示什么。
问:对这次比赛的看法 答:在这次比赛中,辅仁大学的一句话很让我感动——“道理随着真理移动”。(举哥白尼的例子)我认为,辩论赛要能启迪我们的智慧,不能把它看成是纯娱乐的活动,辩论赛中是要有俏皮话,但你不要把评委看成只听俏皮话的,不是说说俏皮话不好,但只追求俏皮话,是一种辯論的 悲哀。大学生完成的辩论赛,首先是要能益智,其次才是娱乐。 关于辩题,肯定的是,技术上是合适的。都具中立性,概念上没有可争议的,明晰性强。另外,展示了现实的困惑。一个辩题不能是假想的困惑。例如,你要辩论,哪块木板的高度决定桶的容量。你辩这这个没有意义啊,因为每一块木板都有可能决定桶的容量。做为一个好的辩题,你要展现人类真实的困惑。而科学与伦理之争的问题,是一直困扰我们人类的问题。而我们通过辩论赛展示了这一困惑,很好。不过,从另一方面来看,它又是不好的。它是个老题,在很多地方我们都辩过这个辩题。好的辩论赛它还要展示新的困惑,甚至人们没有意识到的困惑。比如,我们辩论队训练的时候,就提出一个辩题:单配偶制/多配偶制更适合人类。现今,我们实行大都是一夫一妻制,那我们有没反思过,这样真的是适合人类吗?其实,社会上,宽松的离婚制,从另一层面而言,它就是一种多配偶制。像类似的辩题,它要展示新的困惑,这样才更具意义,而不是一直在纠缠于科学,伦理的老困惑。 关于赛制,我个人是不同意质询环节中质询方有打断的对方的权利。之所以不同意,因为这种权力会被滥用。也有人认为不打断对方,会造成质询方不利。但这一问题,可以通过赛制完善它,比如,提问10秒钟完成,回答在20秒内完成。现在的赛制,本来是想要通过辩论队的自律来解决的,可是很难。这次辩论最大的失败就在于,在质询的时候,双方都在说话,乃至坚定,粗鲁地打断,不想让对方发言。 你们应该看过我在福建省辩论赛上的点评,我说,这不是技术问题,而是心态问题。你怕对方回答,或者你刻意回避,那是你怕回答之后造成自己不利嘛。你认为对方回避问题,你大可放心啊,台下还有观众,还有评委啊,你大可在之后的发言中,指出对方回避这一问题啊。(举辅仁的那场,罐头技术的例子)有些问题不需要回答就可以了,你为什么怕对方回答呢,怕不利于自己?评委可不仅仅是听俏皮话的能力。在辩论的时候,如果两边都在说,那肯定一点的是,其中一边有问题,甚至两边都有问题,而且还出现自说自话,粗鲁地说。像这样的比赛,不应该出现这种低级的错误,这不能仅仅归咎于赛制的原因,我看,还有辩手本身的问题。 总而言之,这次辩论赛,解题水平并没有超过福建省大学生辩论赛,益智方面也不及于它。当然,这次活动,又是成功的,圆满的,达到了促进两岸交流的目的。 问:谈谈你对辩论赛的期望 答:从辩论队角度看,我希望,每次的立论要新,一个辩题辩了那么久,老是那些立论,观众,评委听都听烦了。就算没有新的立论,也需要旧瓶能装新酒。 从组织者角度看,希望辩题要新。我前面说了,要能解决新的困惑。 从赛制方面,我希望能完善质询环节。而辩手也要正确面对正当性 追问。 从辩论赛的功效看,我承认它有游戏,娱乐的功能,但要是纯娱乐就没有多大意义,它应该要能益智。
(以上内容是采访速记结果,限于采访者的水平,未必就能真实表达李琦教授的原意,若要对上述观点做评价,请抱审慎态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