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贴子最后由云的翅膀在 2003/11/15 03:56pm 第 1 次编辑]
夏秋之交，当我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
此时武汉不过是宛如悬浮在透亮空气中的一个好象用来养金铃子的精细的小笼子。这个城市曾经有着美好无知又可怕的炎热夏季，总是能感受炙热的太阳舔舐在地面的白炽光芒。国庆节下了一场不紧不慢的雨，冷飕飕的，更有秋天的味道了。秋天怎么一下子来的这么快？我整天都坐着不动，像秋天本身那么疲劳。坐536回家的时候，满车的潮雾和水气扑满了落地窗户，我的红发已经褪了色，靠在湿湿的玻璃窗户上，身心疲惫地看着外面晃过的灯红酒绿。车过一桥的时候，看到滚滚的泥巴黄色的长江水，分辨不清它向哪里流去，对面的二桥若隐若现，不远处的黄鹤楼就茕茕孑立地站着，像南朝烟雨中的楼台，有些摇摆不定。就是这样简单，纯粹。有时候会觉得单纯得乏味，像这个永远闷躁的城市一样，可能对它没有不可琢磨的复杂感觉，也从来不会认为它深不可测。一切都是肤浅的，生活的，甚至是可爱的。如同我和亲爱的周而复始的圆周生活，理所当然而且没有疑问。 我开始怀念这个匆匆过去的夏天，它从五月拖到现在的前面，像一本字典里排在许多词中间的带着像个准备被人买走的小姑娘一样既畏怯又麻木的神情的词语，或者像夹在字典里的彼日的花，失去水分和第三维。 戴着瘪三帽子的小太监总是习惯在太阳下面游手好闲，他大概早已反感了radiohead里thom yorke江郎才尽的表演和毫无生机的疲惫唱腔。他也不会再激动地挥舞着长长的胳膊，激动地远远冲我大叫，queen，我要干些什么干些什么之类。当他的目光变得缓和得近乎于迟钝，波澜不惊的恬静脸上不再会有坦白的表情。我想，这孩子也许完了，但是或许不够彻底。 一车恹恹欲睡的表情和一种漫不经心的情绪，坐在536里满武汉里乱逛却好像不在这个城市存在。我因为在这里待得太久，就也带上了它的性质。我闷声不响低头写那长得可疑的诗篇，将瘀抑在沉默中的啊啊惊叹化作打已经模糊不清的记忆里费心搜刮出来的修辞，不断重复并且乐此不疲。秋天仿佛针一般细细密密地穿透我，来来回回绣一幅大得我现在看不出来的图，一切皆在它的预料之中，我不过是游戏的体验者而已。 沿着武大那条不算干净的广8路走来，有一个接一个不间断的小酒吧。很多不同风格的装潢眼花缭乱。以前那个家楼下的77酒吧也搬了，那曾经是武朋演出的一个点。每次回家路过那里，听到排练试音时候的陌生吉他声和撕裂般的声音都会激动得浑身发抖，那种艳丽的空洞的纠缠，那种汹涌的迷茫和压抑。音箱打开时那种声道都灌满的华丽和奢靡，在颤抖。
乐队的吉他手就蹲在路边抽着劣质的烟，吞云吐雾的手边搂着一个漂亮的姑娘。女孩子没有名字，你可以叫她果儿。那些摇滚乐手有一夜情的边缘女孩子。像暗地里静静盛开的花朵，开到奢靡但却吐着清淡的芬芳，阴暗而美丽。她的生活可以晦涩可以沉沦，整个身体和思想应该处于跌落的边缘。听着世界上最华丽妖冶的音符，喧闹过后的永久肃杀。谈着令人疼痛的恋爱，透支生命。 华丽和颓靡。 后来我学会了用它来形容queen的摇滚和一切所喜爱的音乐。青春的奢华，似水年华一般缓缓流走，悄然无息。当生者开始对死者祭奠，当华丽变成肃杀，这就是我们曾经念念不忘的爱情，五彩斑斓地刺激着过去的日子。 那个时候每天在黑夜下来以后我就跑到小酒吧里看着自己心爱的吉他手和他的乐队排练，看着他的手指在琴弦上飞快地扫过，一连串的音符跌宕在嘈杂的环境里。他们唱着，
每次的冲动后面/总有几分凄凉/我不停地弹着/不停地唱着/直到所有的弦都断了/ 效果不太好的音响就发出嘈杂的声音，沙沙地乱响。不知道吉他手弹断了多少根弦，他沉迷在里面的时候几乎不理任何人，汗流浃背的样子，牛仔裤的膝盖处被吉他磨出的深深的痕迹。心爱的吉他手有着年轻的面容和世界末日般的沉沦，很好听的腔调说着硬硬的粗话。在黑暗中，年轻的皮肤在靠拢，没有杂质的。哀鸣般的歌声还在耳朵里，他们是不会散去的。那些拥抱和彼此的贴近，然后彼此的伤害，所有的音乐都流逝在耳朵里。吉他华丽的solo，在舞台上弯曲的身体，还有女孩子脸上的浅笑。最好听不清楚歌者在哀鸣着什么，像暗涌一样地汹涌感觉，连同身体一起被席卷消失掉。永远失去知觉。 这一切总能让我想起一些过往的生命里的匆匆生物。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恍恍惚惚的不确定生活，像高空下坠的自由落体一样，永远不清楚地上是否有人会接住你，也许就在瞬间摔得粉身碎骨。她们一直寻找的边缘和眩晕的生活。那些永久性抽象模糊的名词总是给她带来瞬间毁灭般的快感。可以从来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未来是什么，以为可以找一个比自己大很多的吉他手去放肆地爱，闻他身上淡淡的薄荷烟草味道，放纵暴戾。但是却高估了自己的力量，在激情耗尽的那一天，原来没有回头的路。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永远追随着边缘和眩晕的groupie，像曾经凛冽年纪的喧嚣的旁观者，看着波涛汹涌水底的石子，激情褪去后变得波澜不惊，或者到了像一杯凉水一样处世不惊的年龄。也许我可以看清楚每一个人的微笑和缺陷，虚假和嘲弄。 无所事事的时候我开始想念亲爱的，或者想象那里的冬天，是不是10月份的时候就能下冬天第一场雪，在我穿棉制衬衣蹦蹦跳跳的时候，亲爱的肩膀上已经落满了慢悠悠的雪花。冬天也许在以一朵云的面目出现的山的那一边，亲爱的也许有一天背着吉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三生万物，所谓三打，便是年复一年”，这大概又是顾湘在《西天》里出现的句子。我们可能有朝一日真的一方就缺席了，但到那一天还漫长得很。先过这一年的，我们一面始终不免疑心：到最后就会水落石出吗？ 亲爱的说要鬼迷心窍地忠贞于我，最近却总是在莫名其妙的怀疑，他说第三脚是踩了个空，踏进了晃悠悠的空气里，像悬浮的一粒灰尘，经过这个干枯的世界，然后突然感到这个世界上到处是水，除涨满的洪水和自己以外再无其它。 我只是想躺在亲爱的身边，任天上流云的辉光，一日如千年地漂过我们的脸。如此而已。
很多盼望的事情在他到来时会叫你沮丧，所以有时候习惯了不去盼望什么。串起来的小幸福，是真的，还是事后想起的温柔？为什么总是记住了爱情的模样，却忘记了爱人面容。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没有爱情。也许等到天亮，在它上面会有一朵云彩，而我又怎么可以有它的鲜艳？是不是当江湖中又只剩我一人时，我才会不自主念起寂寞边缘的味道，在午夜的阳台上听着歌点起那只放回烟盒的香烟？是真的还年轻，还是要无所阻拦的这样老下去？ 我又告诉了小太监，自己要一个人搬出去住，独自打理着粉红色的房子。墙上贴满了海报和晦涩的歌词。深夜想我的时候，就给我发短信吧，我喜欢黑暗中手机屏幕泛着莹绿色光，还有独自的小震动。一晚上我都不会关机的。后来我们一起在沿江大道上走，小太监说你有天离开，到了另外的地方，走过一个美女笑得稀烂的广告牌，想起我在这个时间说过话，做个酒吧，每张木头椅子背后写一个朋友的名字。我抬头，看见小太监已经没有了弧度的嘴唇显得毫无挣扎。想到他曾经阳光下神采飞扬的样子，想到他写的麒麟日记，想到他感受废墟中的徘徊和飞翔。突然很难过很难过，心里的彻底悲凉。人们就是这样诗意的告别快乐的从前，去向未知的岁月。 顾湘说莫斯科孩子们每年手里都握着大捧大捧金灿灿的树叶，只是每年都是不同的孩子，大概真有能施隐身术的叶子。 而我窗外的树长满了这种叶子，头发又在一点一点地长长，而在这个半红不紫的秋天，也许是寂寞了，也许又是在胡思乱想了。
ps：听某人说我风格像郭p小孩，顿感很日。这也许就是个矫情加“粪青”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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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1-14 22:1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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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3-6 23:02:21
